尹灣漢墓簡牘研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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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麗安
Anna-Alexandra Fodde-Reguer (美)

   1993年的時候,考古團隊在江蘇省雲港市東海縣溫泉鎮尹灣村發掘了十一座漢代墓葬。最重要的墓葬是第六座漢墓,因為裡面的隨葬品比較完整,而且是最豐富的。其中有木牘和竹簡,每枚木牘寬6厘米、長23厘米。竹簡有兩種,大的寬0.8-0.9厘米;小的寬0.3-0.4厘米;長度都是22.5厘米。這座漢墓的主人姓師名饒,字君兄,他生前是東海郡的功曹史。尹灣六號漢墓的主人是一個地方官吏,而且是地位比較低的官吏,我們可以從墓裡的隨葬品進一步了解漢朝的歷史、文學和文化;從尹灣漢墓木牘竹簡的記載,也可進一步闡明幾種重要的漢朝政治文化的面向。

  不少學者根據尹灣的出土文物做出了不少可貴的研究成果,第一個方面是關於西漢地方行政制度。從尹灣木牘〈集簿〉資料,可以了解師饒的工作細節是什麼;也可根據其他的尹灣記載,再與《漢書》做一個比較,從而判決定《漢書》的記載有時候是錯誤的。比方說,在《漢書》裡,記載有鐵官,但沒有記載有鹽官,而尹灣木牘記載有鹽官和鐵官(謝桂華,1997)。尹灣漢墓的木牘也很清楚地記載了官吏的名字、責任等,比方說,每一個郡、縣、鄉、邑都有特別的官僚制度,而且層次清晰。

  第二個方面是關於行政區地理分布的研究,尤其是關於行政區劃和吏員配備的課題。第三個方面是漢代的上貢制度,比方說什麼地方要交給國家多少錢糧之類的,這樣的記載體現了漢代農業經濟方面的資料(卜憲群,1998)。另外,從尹灣的出土文物我們也可以了解當時的市制。從時間上來看,尹灣漢墓的資料是關於市制方面出土文物中最早的一批。

  第四個方面是從尹灣漢墓資料我們可以了解那時候的人口如何,而且有資料證實-漢代的官吏確實會偽造戶口的數字。原因何在?官吏之所以虛報數字,是因為這麼一來可以免除稅賦和享受特別優待。第五個方面,則是關於名謁和〈神烏傅〉的研究,這兩類資料的出土,可以填補名謁制度和民間俗賦研究史上的空白(高大倫,1998)。

  最後一個方面的研究,是和我自己的研究有關的部分。蔡萬進先生表示:「漢以後隨著易卦等佔領了數術市場,神龜占卜法因其操作複雜而逐漸淘汰」(2002) 。從〈神龜占〉和〈六甲占雨〉的內容來看,我們可以了解地位比較低的官員怎麼占卜、怎麼決定他們的日常作息。根據〈六甲占雨〉的紀錄,我還不太了解〈六甲占雨〉的內容為何,那是一個上面寫著干支的菱形圖形,而究竟該怎麼使用,是我很感興趣的部分。可能有另外一本書,教人怎麼使用這種方式來占卜。至於「 神龜 」的占卜方式,也有一點難以了解,因為從木牘內容根本無法知道怎麼占卜;要是我們知道占卜法,可以得知賊的可能長相、姓名或是他們所在的方位。我們也知道,人們可以用龜的玳瑁殼來占卜,方法是從龜的後右腳起算,就可得知你的東西是什麼時候被偷走的。比方說,如果你的東西是四天前被偷走的,那麼可從後右腳開始計算,算到第四天,再從神龜的紀錄占卜出賊的姓名及其方位。

  為什麼這個資料對宗教歷史的學科這麼重要呢?首先,專家對古代社會高階層的人怎麼占卜、怎麼控制他們的命運有很深的了解,但是我們不知道地位比較低的人怎麼占卜、有什麼信仰等等。中國的考古學家已經找到了很多帝王的墓葬,從這些墓葬如商朝、周代、秦朝還有漢朝等,我們已經發現了很多關於古代社會的報告。再者,我們已經知道在商朝、周代的君主會用龜殼來占卜,君主請占卜專家詢問祖先問題的時候,他們用撥火棒把甲骨烤出裂縫,然後看裂縫的形狀來占卜祖先的回答為何。比方說,要是商朝的君主想跟別的國家作戰,他會請教祖先什麼時候最吉祥;占卜以後就知道什麼時候是最好的打仗時機。從尹灣漢墓的資料可知,占卜的信仰一直流傳下來,從商朝到漢朝,中國人一直相信透過占卜的方式,可以探知宇宙的祕密。

  最後,對我來說,尹灣漢墓給我的最重要的啟示,就是漢朝的時候沒有占卜專家。商朝、周代的君主需要聽占卜專家的話,所以占下專家有很大的勢力和影響力,他們所說的話(亦即代表祖先的話)是最重要的。而根據我的推測,在漢代並沒有專業的占卜專家,人們可以自行占卜,藉此理解宇宙、祖先、鬼神想要說什麼;一般的官吏也可以繞過以前占卜專家所控制的資料,自己進行占卜。

尹灣漢墓的研究歷史很短,一開始研究尹灣漢墓的文章,都是概論的性質,現今研究的各種主題已越來越深入。我打算盡量閱讀尹灣漢墓的相關研究論文,尤其是劉洪石的文章〈東海尹灣漢墓術數類簡牘試讀〉(1997)、 劉樂賢的〈尹灣漢墓〈行道吉凶〉初探〉(1997)、李學勤的〈博局占與規矩紋〉(1997)等,因為這三篇文章跟我的研究有很深的關係。

  現在,我具體地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的研究主題,我要研究的是〈博局占〉的內容和歷史。我們至今對博局還沒有很深刻的了解,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占卜方式,也不知它對宗教歷史有什麼影響,也是我最感興趣的部分。我還需要翻譯尹灣漢墓木牘竹簡的內容,再跟其他的漢代木牘竹簡加以比較。另外是關於其他《日書》的出土,也對我的研究很有幫助,尤其是睡虎地秦簡的《日書》,內容中有部份是關於盜賊的占卜內容,跟我研究的占卜主題也極有關係。

  上個學期,我看過《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的文章,描述了北大最近收藏的漢簡概況,介紹了一些重要文獻,其中最特別的是一本《日書》。即使這本《日書》還沒出版,我們也可以研究北大的漢墓隨葬品跟尹灣漢墓的隨葬品有何不同。因為部分文獻跟占卜有關係,所以我打算進一步加以比較。上學期,我也開始閱讀黃一農的〈從尹灣漢墓簡牘看中國社會的擇日傳統〉(1999)一文。這篇文章很難懂,但是文章涉及尹灣漢墓文獻選擇術的內容,跟占卜擇日有關。我也需要閱讀關於中國傳統的占卜法、漢朝歷史、中國考古學、尹灣研究等英文的文章,希望我可以很快完成我的論文。

  每年在中國大陸考古學者都發掘不少古代的墓葬,將來還會發掘什麼樣的古代文物,誰也無法預料!可以想見,今後的出土文物勢必將更加豐富,對於古代社會文化的研究也將更具意義。我希望我的研究可以吸引西方的研究生繼續關注並投入這方面的研究。

六甲占雨復原圖

圖片google搜尋工具所得,圖片來源網站:http://www.guwenz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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