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想到,我離開一段時間,會愈來愈不認識我的家了。這一、兩年以來,亞利桑那州遭遇許多困難,引起全國,甚至於國際的新聞注目。美國的「銅州」(即指亞利桑那州)引起那麼多爭議的主要原因包括:臭名昭彰的長官Arpaio(以極端反移民的「腥風血雨」政策而出名,被稱為「全國最糟長官」)、全國最嚴格的移民法律(也被指控反憲法的)以及美國最致命的毒品必爭地點。再說,很多關於這類的新聞報告也都來自我的家鄉,圖森,全州第二大的城市。
然而,無論新聞如何描述所發生的事情,並不能夠完整地代表銅州。
固然亞利桑那州的州政府的確有許多政策問題,可是每個州都有它的問題(也許本州的情形還比他州更嚴重)。不過,碰到其他亞利桑那州人時,這些新聞可不是我們對本州了解的第一印象。因此,我想分享一下銅州的另外一面,從住過本州者既輕鬆又日常生活化的眼光說起。
首先,亞利桑那州就是個沙漠。體驗過這種乾燥空氣的經驗便令銅州人民立刻互相培養出一種默契。住這裡的人都知道,到了夏天,儘管已放了暑假,每天中午街上連一個小朋友都沒有。要是站在太陽下太久的話,拖鞋在行道上就會開始融化。若是無法避免而得出去的話,人們都會發現只用兩個手指就能夠開車,大概因為開車門時手剛被燙傷過。最好的停車位也是由影子而不是由距離來決定的。甚至在半夜月光下,一下子便會被曬黑。在這樣的情形下,大家一直期待下雨天(每年只有幾天),天空一大片黑雲一來,大家心情就變好了,小朋友們也邊大聲笑著邊跑到外面跳來跳去的。
其實,亞利桑那州的雨季是我童年最愉快的時光。要下雨之前,空氣就開始充滿了creosote(一種當地開花植物)的香味。夏天雨季的來臨也等於四十五度的高溫要結束了,可以到Sabino山峽去徒步旅行或到萊蒙山去爬山,開始享受涼風的秋日。天氣變冷後,也可以去逛Summer haven地區,看看它聞名的聖誕彩燈以及沙漠的紙燈籠。
兒時,家裡屋頂上是最令人感到輕鬆的地方。從春天到冬天,不管是什麼季節,由於天氣穩定的緣故,差不多每天早上或晚上都能隨時跑到屋頂上看著天空和風景。圖森幾乎沒有高樓,多半的建築都是一層的,我們住的地方也離城市中心很遠,因此,從屋頂上看,天空和風景四面伸展,超平靜的。早上耳朵常充滿了小鳥的啁啾聲,眼睛也常見小群鵪鶉和走鵑在地上跑。其實,本州最有名的特色大概還是日落。聽說因為天空充滿人工化學物的緣故才會產生顏色這麼深的日落。不管怎樣,每天的日落有一大片雲彩,一道一道的紅、橘、黃、紫、藍暉都混在一起。夕陽西下了後,夜空也非常清澈,漫天閃爍著星光。晚間,野狗的叫聲會混和著在花園裡野豬尋找食物的聲音跑到耳朵裡。幸運的話,也能看見屋頂對面高高的一棵saguaro仙人掌裡以及躲在裡面的貓頭鷹。
另外很有西南部味道的是所謂搜諾蘭沙漠的紀念品,譬如,紅辣椒彩燈(常常替代典型的聖誕彩燈)、仙人掌果醬、玻璃的仙人掌、小型仙人掌花園(能放在桌子上)、藍寶石首飾、Paolo Soleri的青銅風鈴、墨西哥跳豆(一種玩具,放在暖地方上就會自己跳起來)、各種辣醬、砂岩的陶器和餐具等等,在本州的機場與小店都能找得到。不管個人對這些產品的意見如何,覺得好玩也好、有趣也好,算是藝術或缺乏美感,都真的有本州的感覺。更有意思的是,有些紀念品保留和反映亞利桑那州的文化遺產。當然,這些搜諾蘭沙漠紀念品是否能夠完全正確地代表印第安人和墨西哥對亞利桑那州的文化遺產仍有爭議。不過,若是仔細地尋找的話,也能看得出西南部的文化來源和象徵。
對我而言,這一切才是我所認識的亞利桑那州。很可惜最近幾年的新聞都沒有描述到......
編按:
圖森,一般也譯作「吐桑」Tu3sang1,即Tucson。
鵪鶉:an1chun2, quail
走鵑:zou3juan, roadrunner
搜諾蘭沙漠:一般譯作「仙人掌國家公園」,sou1nuo4lan2 sha1mo4, Saguaro National Park
墨西哥跳豆:Mo4xi1ge1 tiao4dou4, Mexican jumping be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