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觀看港劇的射鵰英雄傳(張智霖與朱茵演的版本),從金庸所描寫的楊康角色,得到不少啟發。楊康初次留給我一個認賊作父、貪圖富貴的印象。後來,以本人為華裔的角度來思索此人物之後,我卻發覺楊康反映了華裔的複雜心態。楊康既是金人又是漢人,從一方面來看,處於一個左右逢源的有利位置;從另一角度來分析,他永遠面臨格格不入的困難。
既然楊康既是金人又是漢人,他可從金國與宋朝兩制之間取得優勢,在某一層度上融入任一社會。我就如同楊康一樣,對兩種文化具有一定的了解,可從事需要多語言技能的事業,例如翻譯。如果當時宋金兩國沒懷著消滅彼此的心態,那麼在劇情中,楊康流著漢人血統的小王爺,很適合做和事佬。不論如何,楊康雖損人利己,圖謀殺害郭靖、黃蓉,謀殺江南七怪的其中5俠,不過,他的確利用其兩種身份來取得優勢。但,凡事有利必有弊。
首先,楊康處於左右為難的情況,不論歸順於那一邊,仍為背叛。他如歸順漢人,便被金人責備為忘恩負義,背叛養父;他若選擇跟隨完顏洪烈,做小王爺,也會被漢人指責為貪圖富貴,叛國害民。其實,本人不責怪楊康的選擇。他又要符合漢人痛恨金人的標準,又要扮演小王爺的角色(不想做中間人也難)。從一方來看,他失去了母親,在漢人世界裡無依無靠,試問,為何他要放棄屬於自己的世界來重新謀劃?本人卻不願意放棄美國的家庭、人脈以及屬於本人的家,而遷移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另起爐灶。換個角度來說,既然楊康任選一方都是挫折,為何不選擇前途最旺的軌道。因此,雖然楊康作惡多端,我不認為其選擇,也就是恢復其金人身分是錯誤的。
其次,他固然具有雙重國籍,即漢人及金人的身分,卻也無法完全融入任何一方的社會。楊康因為是漢人的後代,流的是漢人的血,金人可稱其為漢狗;但是漢人又稱楊康為金人,原因在於他是與金人一起長大的。這如同許多華裔所面對的情形一樣。在美國,華裔(ABC)流著華人血統,外表是黃皮膚,因而永遠被稱為"亞洲人",而不屬於「純種的」美國人。在華人世界,ABC因在某一層度的文化差距、語言障礙及身體語言的明顯區別,而被稱為美國人,不被視為同胞;甚至也會被當地人懷疑其英文不如洋人的英語來得流暢。就如同楊康一樣,我們是可從兩個世界取得利益,但同時也是一種漂流者(drifter)。
當然,本人的生活情形不如楊康的複雜,我不需要面對選擇父親、打仗等等的困擾,只感受到可認同楊康在劇情中的立場。在金庸創造的所有人物當中,不可諱言,楊康此角色與本人產生最深刻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