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黃琡華老師於本月十五號為ICLP的在職講座帶來了「現代漢語動助詞的語義與教學」的演講。黃老師不僅介紹了何為「動助詞」，並且帶領教師們以實例討論各種「動助詞」喻含的意義，最後針還對第一線華語教師的需求，給予教學上的建議，使教師們獲益匪淺。

黃老師指出「動助詞」（Verb-Particles）動助詞一共有九個，包含鄧守信（1977）所提出的「上、下、起、開、走、到、掉、住」以及陳怡靜（2004）所提出的「出」，這九個詞原本都是動詞，但經過延伸之後，語義虛化而具有描述動作勢力所產生作用的功能，動作的勢力是從位移而來的概念，並且帶有終點或結果的概念，這也正是為何這一類詞在漢語研究中，常被劃分為「結果補語」的原因。

黃老師首先以下面一連串帶有「上」的例句來分析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把東西搬上樓去。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走上台。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穿上一件大衣。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把門關上。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考上一所大學了。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愛上一個女孩了。

根據黃老師的分析，「穿上」和「關上」的「上」皆具有「接觸」的語意而可以歸為一類；「考上」和「愛上」的「上」則因其受詞「女孩」、「大學」皆為主語的目標且都不能進入把字句而可以歸為一類。然而「搬上樓」、「走上台」的「上」因其所具有的是實質空間移動方向意義，其意義是具體方向而非虛化的概念意義，因此就不進入動助詞的語義範疇內。另外，以下三個例句的「穿上」所帶的賓語都是「襯衫」，可是這三個動助詞「上」卻因為語境的不同出現不一樣的意思。

<!--[if !supportLists]-->•    <!--[endif]-->他穿上這件襯衫以後，顯得很有精神。

<!--[if !supportLists]-->•    <!--[endif]-->這件襯衫買了好久，今天總算穿上了。

<!--[if !supportLists]-->•    <!--[endif]-->這件襯衫是基本款，就是穿上十年也不退流行。

根據鄧守信（1977）教授的研究，動助詞的兩個特徵：

第一，與動詞有重疊的屬性（overlapping specification with verbs），亦即省略並不會造成意思不同。例：

a他剪下/掉那張照片。

 b把郵票貼上後，就可以寄出去了。

「剪下」的「下」/「掉」已經進入動助詞的語義，具有「脫離」“off” 或者“away的意思， 跟原來的動詞語義“fall”已經沒有關係了，而能夠與其搭配的動詞也一定具有“off” 或者“away的意思。

第二，描述次要語義（peripheral predication）。

a湯涼了。 

b湯涼掉了。

基本上「湯涼了」跟「湯涼掉了」說的客觀事實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湯涼了」可是，「湯涼掉了」則有表示說話者不喜歡的狀態。

 陳怡靜（2004）也指出動助詞指置於動詞之後，表示『動作勢力的作用』；動助詞的核心語義包括兩點：一是位移的概念，二是終點或結果的概念；位移產生所謂的勢力，動助詞後所接的賓語指出終點或結果。

 在以上的研究基礎上，黃琡華老師對現代漢語中的九個動助詞動進而提出以下的描述：

<!--[if !supportLists]-->•    <!--[endif]-->這些詞本來都是動詞，而且都具有客觀空間移動的意義。

<!--[if !supportLists]-->•    <!--[endif]-->這些動詞的語義經過延伸之後，產生了跟實詞義相關卻虛化的意思。

<!--[if !supportLists]-->•    <!--[endif]-->動助詞是用來說明動詞對主語或賓語所產生的作用。

<!--[if !supportLists]-->•    <!--[endif]-->只有具體空間位移的意思就不算在動助詞的範疇之內。這是「進」、「回」不在動助詞範疇的原因。

動助詞語義虛化過程可用下圖說明：

各個語言都有這種虛化的現象，可由空間的描述轉移到時間的描述，比方說英文的”long”可以是空間的「長」而可以指時間的「長」，又如 “up”可用在「我撿起一枝筆」空間概念以及「我追上他」的時間概念。

接下來，黃老師以下面各組例句來討論不同的動助詞在相同的句子中呈現出了不同的概念。

<!--[if !supportLists]-->•    <!--[endif]-->這件衣服我穿不上。   （目的問題：款式、花樣、場合的問題）

<!--[if !supportLists]-->•    <!--[endif]-->這件衣服我穿不下。   （空間問題：尺寸的問題）

<!--[if !supportLists]-->•    <!--[endif]-->我脫下一件衣服。      （客體分離，進入一個新的狀態）

<!--[if !supportLists]-->•    <!--[endif]-->我脫掉一件衣服。      （強調「不要」的態度）

練習

1天氣那麼熱，你還穿那麼多，脫＿＿一件吧！

2他只穿一件背心，你的外套先脫＿＿給他穿吧！

<!--[if !supportLists]-->•    <!--[endif]-->把椅子搬開。          （說者想要挪出一個空間）

<!--[if !supportLists]-->•    <!--[endif]-->把椅子搬走。          （隨著動作者離開說者視線範圍內）

練習

1A：這間教室的椅子呢？

         B：隔壁教室座位不夠，所以學生把這間教室的椅子＿＿了。

2我的筆掉到沙發後面了，得把沙發＿＿才撿得到。

<!--[if !supportLists]-->•    <!--[endif]-->我寫上名字。      （接觸目標，如黑板、紙張）

<!--[if !supportLists]-->•    <!--[endif]-->我寫下名字。      （實現結果）

練習

1他簽＿＿＿一份合約。

2請在這裡簽＿＿名字。

3她拍＿＿許多美麗的照片。

<!--[if !supportLists]-->•    <!--[endif]-->我抓到他了。      （接觸目標）

<!--[if !supportLists]-->•    <!--[endif]-->我抓住他了。      （實現結果）

練習

1追這麼久，他終於被我＿＿了。

2把他＿＿！別讓他跑了！

黃老師建議現行教材在動助詞教學上的編排可以依照以下的原則：

<!--[if !supportLists]-->1.          <!--[endif]-->把動助詞跟其他句式合在一起教。

<!--[if !supportLists]-->2.          <!--[endif]-->把趨向意義跟動助詞合在一起教。

<!--[if !supportLists]-->3.          <!--[endif]-->把不同虛化程度的動助詞合在一起教。

另外黃老師也提出了以下的教學建議：

<!--[if !supportLists]-->4.          <!--[endif]-->從趨向意義過渡到動助詞。

<!--[if !supportLists]-->5.          <!--[endif]-->使用圖片輔助建立情境。

<!--[if !supportLists]-->6.          <!--[endif]-->一次一組地練。

<!--[if !supportLists]-->7.          <!--[endif]-->以問答帶出句式。

<!--[if !supportLists]-->8.          <!--[endif]-->清楚地把句式寫在黑板上。

<!--[if !supportLists]-->9.          <!--[endif]-->機械式操練與任務活動並行。

<!--[if !supportLists]-->10.      <!--[endif]-->釐清教學目標。初級以結構介紹為主，中級能在結構穩定後與其他句式合併使用。

黃老師表示她常用幾個句子來說明動助詞的語義劃分問題，選用是一些常讓學生弄糊塗的例子，這一組一組的句子所描述的語義雖然相近，但因為選用的動助詞不同，因此在語義上也產生不同的變化。而在教學上我們必須提供學生語境，讓學生有足夠的線索去判斷在什麼情況下用。身為華語教師，我們的工作則必須清楚地提供學生判斷的條件。再者，機械式的操練與任務必須並行，兩者的目的不同，前者是為了鞏固學生的語法結構和句子的穩定度，後者則是讓學生能自然運用所學，主動輸出句子，兩者缺一不可。需要特別小心的是，在初級教學上，可以使用一些活動來達到教學目的，但這些活動必須是經過設計、具有明確教學目的的「任務」，應避免流於「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