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城南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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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多佳子
Takako Kanda (日)

        《城南舊事》這部電影沒有那麼高的戲劇性,也沒有那麼高的娛樂性,可是卻引發了兩種懷念。其中一個是對「老北京」的懷念。在還沒有足夠基礎設施的時代,人們靠駱駝,馬和驢(來)搬運東西,而飲用水則是靠井。一旦下雨,就會在土道中央形成大水坑。可是「老北京」只有不方便的一面嗎?當然不是。四合院裡的空間一方面有公共性,另外一面,也有私人性,所以給了英子碰到秀貞的機會,而且容許秀貞可以進出於現實世界和自己虛構的世界之間。對一個青年來說,一座雜草叢生的廢園是個 寶貴空間/藏寶的好空間:有的時候他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去當小偷,藉以維持家中的生活,而回到了家,他又變成了一個好哥哥。

        這部電影所引發的另外一懷念則是對童年時代的眷戀,導演刻意安排了二、三十年代的街景, 來描寫那個時代的情調。  這部電影令人感動的,不只是表達了對一個天真無邪的時代的讚美,它對這個時代結束過程的精心描寫更是令人印象深刻。長大成人除了意味著累積了很多知識以外,也意味著將獲得屬於自己的世界,換句話說,開始可以有秘密。英子本來一直在父母和保姆的愛護下,在公共的價值標準之下,過日子,可是她出於好奇跟秀貞和小偷做了朋友以後,她的世界越來越大。有一天,英子無意間聽見宋媽和老婆婆的聊天, 她就領悟到,她應該只把這個內容放在她的心裡面,並且也領悟到,太大的打擊和痛苦會引起精神失常。透過英子的安排,秀貞和她的女兒終於團圓了,不過她的奔走反而招來最壞的結果,這件事在英子心裡留下了一種疙瘩。而小偷的出現更讓英子對善惡價值的標準開始動搖。昧著良心,不得已地藉偷東西來支持弟弟唸書,這算不算罪行?她不能馬上回答。有一天,在無意間她洩漏了小偷的行蹤,他最後被抓了。這個事件也在英子的心裡留下了另一個疙瘩。在音樂課裡,在其他同學們之間,只有她一個人不笑不唱,那個鏡頭代表著,她的童年時代就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