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0年起患了第一型糖尿病。今年暑假來ICLP後,我開始思考台灣第一型糖尿病患者的情況究竟如何。我本來打算以台灣和美國糖尿病患者的比較作為期末演講的題目,最後,我決定以我本人的糖尿病經驗為題。可是,在確認題目之前,我去了臺大醫院,在那裡要請教一個與第一型糖尿病有關的團體,跟他們討論台灣患者的現況。
首先應該提醒各位,所謂的「糖尿病」其實有兩種類型,大約百分之九十八的糖尿病患者是所謂的「第二型」疾病,這個疾病的病因在於本人的身體愈來愈難利以用自己製造的胰島素;有時候,這些患者能夠藉著吃藥來控制疾病,不過,也有一些患者需還得注射胰島素以控制血糖的濃度。
我患的第一型糖尿病是一種自身免疫的疾病,這種疾病的特徵是自身的免疫系統會攻擊一些特別的正常細胞,結果導致這類細胞無法再生。由於兩種疾病都引起血糖濃度的不穩定,其後果可能很類似;不過,兩者的病因完全不同。由於我患的是第一型,所以我在進行校外研究時,相對比較特別重視台灣第一型糖尿病患者的情況。
在台大醫院有一個團體,叫做「糖尿病友聯誼會」,我在那邊跟兩位員工討論了一些問題;由於兩位員工的知識和經歷,他們 給我如下大概的解釋。
首先,就年輕患者的精神而言,他們不是處在絕望的狀態。之所以有這個比較樂觀的態度,可能來自他們和家長都可以獲得關於幾個核心問題的資料。這些問題包括如何處理發生低血糖問題、最適當的飲食資訊和經常測量血糖的重要性等等。根據兩位員工的意見,一般來說,患者並不會經常出現極端性的憤怒或者恐懼;相對地,最擔憂的人反而不是小孩,而是他們的家長。
其次,患者的結婚率與一般民眾相差無幾。雖然有些姻親會擔心自己的子女和患者結婚,不過在目前的台灣這個態度比較少見。但不可否認的是,兩位員工所認識的許多患者都不願生小孩。在這方面,應該補充說明在美國也存在同樣的想法。
即使大致來講台灣患者的醫療狀態挺好的,然而在台灣還有一個缺點值得一提,也就是在美國很多第一型患者用一種機器,使得患者的血糖濃度更容易控制,就是所謂的「胰島素泵」(insulin pump)。從科學家發現如何製造胰島素的二十世紀的二零年代起,標準的胰島素傳遞方法是直接注射進入體內。本來胰島素僅有一種基本類型(是從豬和牛製造出來的),而且患者每日通常只要注入一次;後來,胰島素的生產變得更先進,因此患者更願意根據當時血糖和食品的情況調整打針的次數。然而,注射的方法還不足以使注射胰島素的方式可以模擬身體的需要,.亦即在每次吃東西後,「胰島細胞」可以隨即製造適量的胰島素。
「胰島素泵」就是讓患者的身體認為外來胰島素的波動更接受身體的自然狀況。如果用「胰島素泵」,不必把胰島素打進肌肉去,再等幾分鐘才生效。(三十年前生產的胰島素需要更多的時間,甚至兩個小時,才開始有效。)現在,胰島素可以直接被「胰島素泵」打進小血管裡。從控制血糖的效果來看,這種機器最大的好處,是這一劑胰島素會亦即反應,結果血糖的濃度就更加穩定。除了機器之外,「胰島素泵」所需要的附加用品也包括縫針和移液器,這兩個東西應該每五天添補一次。
簡而言之,「胰島素泵」使得糖尿病患者可以更加有效維持血糖的穩定,因此是極富意義的科技進步。如果與現有的傳遞方式比較,與胰島素相關軟體的快速進步,使得其優勢越來越顯著。然而,兩位員工稍帶遺憾地告訴我說,在台灣,這個十多年前就已發明的機器仍然少之又少。原因何在呢?按照他們的說法,台灣「全民健康保險」的行政部門認為這個機器的價格太貴,因而在目前預算的狀態之下無法批准患者使用。
在這方面,台灣的健保制度與其他國民健保系統一樣,無論對長期人民的好處如何,行政員仍然偶爾要將短期花費看作其關鍵性因素,結果讓患者無法獲得這些好處。應該補充說明的是和大多數醫學創新一樣,「胰島素泵」的價格,在某種程度上取決於由知識產權而產生的固定期限壟斷。
整體看來,除了這個公共財政所衍生的問題,台灣第一型糖尿病患者的現況和其他已發達國家差不多。不過,若是出現較先進的控制方式,而這些方式也無法發揮治癒的效果的話,那麼,這些患者與其他國家的患者相比,其權益可能是越來越被甩在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