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四號!李小慧請上台!」 演講廳裡毫無聲息,觀眾猶如捕食動物一般把我當食物看待,虎視眈眈地望著我看。逃跑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一閃即逝。那五秒鐘在觀眾面前等候有一世紀那麼長。前排的評審期待地看著我,等我開口講話。不知不覺,勇氣陡然浮起來。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精神抖擻。
「大家好!我是李小慧,今天想先問一個嚴肅的問題就是:明天永遠值得期待嗎⋯⋯」 為了這一刻,我準備了足足三個星期。在報名了演講比賽之後的兩天,我埋頭苦幹把初稿寫好了,星期一遞給柴老師(我的單班老師)修改。老師修完了,便讓我唸,同時把所有不正確的聲調一一指出來。我原本以為已經掌握了聲調,但在老師反覆矯正錯誤的情形下,信心卻遭受了打擊。然而,經過一番反省,終於領悟到了一個道理,乃是面對錯誤才能有改善的餘地。確實,由於有的老師對學生錯的聲調存而不論,因此學生的老毛病一直延續至今。話說回來,我不得不得承認讓學生多說話至關重要,因而正確的發音只能擱置一旁。在這樣的雙重標準之下,該如何做才好呢?在那一刻,我才發現參加演講比賽的作用就在於能夠矯正發音上的錯誤。我心甘情願地接受了老師的矯正,也知道該感激老師為我竭盡全力。當然,演講稿子唸熟了仍得背熟。因此,我每天辛辛苦苦花一兩個鐘頭背誦演講,老師又讓我上課的前五分鐘講給她聽。起先覺得極其不舒服、不自然,但最終已經達到連睡覺時還能背出的程度。
不久,ICLP所安排的排練日到了,我卻沒有做心理準備。不過,演講已經練了上百遍,而且也能藉著從前當老師的經驗來應付壓力,於是我順暢地通過了這個難關。演講比賽的前一天,我一直窩在房間裡不斷地練習語氣以及動作。夜幕來臨,腦子仍然不停地轉動,使得我一整夜無法入睡。凌晨六點半的鬧鈴把我從淺睡眠中吵醒。我迅速關了鬧鐘,便毫無睏意地吃了一頓早餐。我怕自己會遲到,因而提前二十分鐘到了捷運站。兩個ICLP學生竟然已經在捷運出口等著。過了幾分鐘,別的學生到了,就馬霆鋒同學尚未到達,范老師吩咐我們先去紀念館登記。
國父紀念館前門圓圓的柱子高高聳起,周圍的觀光客像螞蟻一樣走來走去。這下,如此隆重的場面使我們ICLP學生的情緒都緊張起來。然而我突然想起在這個比登天還難的挑戰下大家都生死與共、福禍一體,因此緊張情緒漸漸鬆弛。原來互相不認識的我們在面臨艱鉅的困難時,為了紓解壓力而互相幫助。同學們都進去登記,然後在演講廳迫不及待地等待比賽的開始。
主持人終於上台介紹了比賽規則,隨後歡迎各位評審,意味著比賽正式開始。我並沒有聽參賽者的演講,反而把耳機塞進耳朵裡,以擺脫心裡壓力。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別的參賽者的表現好壞與我毫無關係。有的學生一直擔心別人如何,我則只能擔心自己。比賽進行了一個半鐘頭後,只有二十五位學生講完,范老師便叫所有的ICLP學生聚集在演講廳外頭做最後一次練習。聽同學們講,我對他們感到十分欽佩,有的學生沒學多久就願意參加這場比賽。大家回到了演講廳時,我和三位同學快要做演講,而我是ICLP的第一個參賽者。
「⋯⋯我們要愛護地球,相信自己的力量,那麼,明天是值得期待的。謝謝大家!」 演講完畢,聽到掌聲,我便立刻回到上面坐下,鬆了一口氣,感覺如釋重負。我發現ICLP的幾個老師都來觀賽,看到其中有和我一起走這條長路的柴老師,便覺得非常感動。看到她們都微笑著恭喜我時,心裡便有些飄飄然,讓我感到更加感激。這場比賽固然帶來了不少困難,但到最後值回票價。ICLP同學的表現特別優秀,三個同學(包括馬霆鋒、司徒華和我)甚至得了優勝獎。拿到了獎金,吃完了晚餐之後,我們都回家。到了家,我連功課都沒做,便撲倒在床上深深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