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電視
Slow Televi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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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必勇
Torbjørn Amundsen Lien /(挪)

        在現代社會裡娛樂行業正迅速地改變。由於網絡連結無所不在,我們隨時可以得到各式各樣的娛樂,因而越來越不願意花時間坐下看電視。這讓各國電視台都在某種程度上面臨了收視率下降的問題。公立的挪威傳播公司也不例外。我今天所要談的題目是他們在生存掙扎中,由於徹底絕望而想出的一個新的電視概念叫做慢電視

        慢電視顧名思義是一種節奏缓慢的電視節目。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挪威廣播公司2011年拍攝的海達路德。他們將幾台攝影機放在一艘船前面,並開始直接播出那條船的行程。這條船自挪威西岸的卑爾根市沿著海岸走到挪威極北部。這段行程要花整整七天的時間。所謂的海達路德,沒有特技,沒有音樂,沒有劇情,僅僅是慢慢滑過眼前的天然景色而已。這個一開始這個被全世界嘲笑為歷史上最枯燥無味的電視節目長達134小時,而它其實創下了世界最長紀錄片的紀錄。

        當時,沒人想到它會成為挪威傳播公司最轟動的電視節目之一。這是挪威排名前五大的電視台,最右邊是挪威廣播公司星期五平常的收視率,不難看出收看人口並不多。可是當他們開始播出海達路德以後,收視率突然就爆升了。7天內,挪威百分之六十的人口都看了這個電視節目其中一部份。這位82歲的先生說:我日以繼夜地坐在電視前面守候,五天都沒上床,就怕萬一發生什麼,而我不幸錯過了。由於如此受歡迎,這個電視概念不久就流行到美國,英國,乃至澳洲,而在挪威已經播出了許多類似的慢電視節目,像六個小時的國家營火之夜,二十個小時的一個叫做從羊毛到毛衣的編織節目,還有這個七個小時的火車節目卑爾根之旅。每一個節目都史無前例地受歡迎。

        慢電視到底為何如此轟動呢?如果你放眼電視上播出的任何其他電視節目、電影、廣告等等,你會發現那都經過一個嚴謹的編輯過程。小則加上些許微妙的背景音樂,大則施以特效、剪接立體動畫等等,使得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就算這是為了滿足觀眾的需要,但是間接地也會使得你所看到的圖像在某種程度上脫離現實,缺乏真實性。我個人覺得慢電視如此轟動的原因在於它彌補了普通電視節目缺乏真實性的缺陷。

        慢電視的精彩之處之一在於它的細節。當一般電視節目早已經換了畫面,慢電視卻還繼續不斷攝影,一拖再拖,越拖越長。一開始鏡頭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播放了幾分鐘以後,你才會察覺到你平常看不見,聽不到的細節。遠遠地能看到幾個人,一些小鳥兒的啁啾,遠處某個地方農機具的突突聲。除非你在場,否則容易錯過這些細節。這些細節不久就會令你著迷,使得你進入一種催眠狀態,而且不知不覺地開始假想你真的在這個畫面裡面。這個能力絕非普通電視所能比擬,也證明無論我們的娛樂方式多麼尖端,都不能比真實更深獲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