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以前，我想先談談每一位中國文學家都知道的詞語：「才子佳人」。「才子佳人」所代表的意思為何？表面上的意思是男性與女性的優點相輔相成。「才子」指的是所謂有才華的男性，「佳人」就是所謂美麗的女性。更深的意思表現在古代的文學界裡，儘管男女都寫詩，男性寫詩是為了展現自己的才華，女性寫詩除了強調自己的外表以外，毫無表現個人才華或思想的餘地。

        那麼「才子佳人」與柳如是有何關係呢？柳如是是明朝的花魁，她的特別之處在於她體現對「才子佳人」身分的反抗 。她的名氣不是來自「佳人」的美麗，而是來自於她寫詩的才華。固然在中國歷史上有許多寫詩的女性，但是柳如是歷史地位的依據不是出自於她的美麗，僅僅是出自於她寫詩的能力。

        我為什麼給她中國第一女詩人的稱號呢？那是因為雖然柳如是生活在傳統父權制度的陰影之下，然而她的行為，以及她所寫的詩都不合乎「才子佳人」這個概念中女性的標準。何以見得？我們可以拿她與明朝聞名的詩人陳子龍的風流韻事當作例子。他們在詩裏所扮演的性別角色是相反的：柳如是是追求者，而陳子龍則是被追求的俊美對象。

        另外一個例子是她與陳子龍分手之後，柳如是計畫與著名的學者錢謙益結婚。她沒以她的美麗吸引對方，反而故意穿著男性的衣服去拜訪錢謙益，與他探討學術。 即使錢謙益遭到強烈的批評，他仍要和柳如是結婚，他連結婚儀式都堅持完全與他的正室妻子一樣。再加上結了婚之後，錢謙益給柳如是建了個圖書館，讓她獨立寫詩。這些例子都證明錢謙益認定柳如是的才華與他是不相上下的。

        柳如是時而穿男性的衣服，與男性辯論儒家的學問，因此她贏得「柳儒士」的綽號，意思是儒家學士。藉由拒絕在生活上與詩歌上限制自己的傳統女性角色，柳如是在藝術上實現了與男性一樣高的地位，變成「才子佳人」的「才子」(才女？)，確實可稱為中國第一「女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