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有什麼價值呢？《思想與社會》第五課說看小說是一種享受，雖然我完全同意，可是為了詳細地討論文學的價值，也得捨棄「享受與否說」這樣簡單化的評價。也就是說，享受是享受，可是，在社會上，文學的價值不限於個人的享受。此外，如果要詳細地討論文學的價值的話，也得詳細地下定義，什麼是「文學」呢？

         文學的定義，按照字典是「用語言文字......反映客觀現實的藝術，包括小說、散文、戲劇、詩歌等」比方說，字典引用郭沫若所提出的定義，文學是「現實生活的反映」。按照這個看法，文學才是反映現實社會的藝術。可是，現在文學批評家不常這樣說，原因在於這個以反映現實為主的觀點，也稱為「現實主義」，已經比較陳舊了，而且，在文學裡有現實主義內容的資料只算是一部分而已。由此可見，固然有些現實主義的例子也有會反映社會這種價值，然而這又不足以完成討論文學的意義。
         文學還有別的價值，那就是批評。批評什麼呢？是批評政府、社會以至於人類。批評人類有什麼價值呢？如果用這個網路上的摸因（meme）來做一個例子，就能讓我的意思變得更清楚一點了。[slide 1] 這圖畫有一位科學家、一個蛋、一隻恐龍，而且這位科學家很高興，因為他剛才複製過那隻霸王龍。科學的價值就是這圖畫所說的「科學會教人怎麼複製霸王龍。」文學呢？[slide 2] 「會警告我們不應該這樣作。」

         這不只是開玩笑，而也表示文學批評人類的價值了。自然科學的利用，雖然在不少方面，是別的學科無法可比的，可是，科學隨著發展而給人類帶來很多好處，也不知不覺帶來一些問題 [slide 3: Fukushima, etc.] ，而且在社會上，在人類當中，也一定有一些自然科學不能解決的問題。何以見得？在自然科學的實驗裡，有所謂的「觀察者效應 」（observer effect）這個問題。「觀察者效應指出，對於系統的測量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這系統。」換句話說，學者跟所研究的都互相影響彼此了。因此，在自然科學上，科學所回答的問題也有限；而在人類；這裡，所觀察的也是人，所以，在實驗裡他們的影響力更多。在人類方面，由於連科學實驗還有限，有些問題免不了是自然科學無法解決的。

         同時，文學家也是從事觀察的人，文學資料也會算是一種實驗，可稱為思想實驗，因為文學的要求跟科學的要求不一樣，所以文學能回答的問題也不一樣。總之，如果有朋友問：「我要複製霸王龍，何如？」我希望大家都會依靠文學來回答這個問題，否則會發生問題了。我的演講說到這裡。謝謝大家。

郭沫若《谈文学翻译工作》：“文学是现实生活的反映。”
http://www.zdic.net/c/7/13c/301669.htm


“觀察者效應指出，對於系統的測量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這系統。”
http://zh.wikipedia.org/wiki/不确定性原理 （2014年2月24日所看見的）


詞彙
戏剧xiju: theater
引用 (vt.) to quote
陳舊 old-fashioned, outmoded
摸因 mo2yin1. Meme.
複製 ke4long2. Clone.
恐龍 Dinosaur
霸王龍T. Rex
警戒 jing3jie4.  v.t. Warn, caution.
自然科學 Natural Science
人文科學 The Humanities
觀察者效應 The Observer Effect
測量 ce4liang2: mea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