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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上頁)
千頭萬緒
我閱讀很多關於把字句研究方面的相關文獻資料,看到很多前人的貢獻與其中矛盾,比如說,《HSK語法等級大綱》在1994年的試用版出來的時候,就把「把字句」的次類結構與排序羅列完整了。這樣的一個研究跟視野是很關鍵、很了不起的,但是我也從中看到了一個現象。1994年版的…,各位看一下那個句子是:「他把衣服丟了。」,然後是「你把你的意見說一說。」…。到了1996年正式版,把「你把你的意見說一說。」前移到第一個把字句次類。我認為怎麼把難的往前移呢?雖然,我的語言學知識很有限,但是有長年教學的實務經驗,知道漢語重疊對母語是英語的學習者來說,是很不容易的,因為,重疊機制在英語裡是沒有的。
如果,《HSK語法等級大綱》1996年版把「你把你的意見說一說。」當作應該最早學的,我就很好奇,一般教材是如何處理把字句的呢?比方說《實用漢語課本》1986版把字句擺在第四十七課的時候才教,如果我們把學程換算成在美國大學裡的中文課,通常是在第二年的學期末才學到把字句。那這就產生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說如果今天我們語言教學的目的,就是讓學習者掌握目標語,以便跟目標語人士進行全面的交際。反觀把字句在我們母語為漢語的習得研究,國人小孩從一歲半到四歲的時候已經掌握了把字句所有的次類結構的百分之90了,這也等於說我們國人的使用頻率是非常高的。如果外國學習者學了兩年中文還不太知道把字句是什麼東西,從語言交際效益上來看,我們的教學排序確實值得深思,這也是我看到的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從《基礎漢語40課》(2003),我也看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我看到教材教把字句的那一課,出現了這樣的句子:「他把繩子忘在家裡了。」,我就覺得這個句子特難。難點在於,第一「忘了」的「忘」,這樣的一種動詞類型,不是「動作動詞」。一般來說我們說到動詞的時候,如果從語料庫的頻率來看,動作動詞的頻率是最高的,佔到百分之九十幾的。然後這種「忘了」的「忘」,這樣的一種動詞,其實量是很少的。我們再看一下整個句子,它可以拆解成好幾個部分,它的內在語義應該是說,哦!我忘了,忘了什麼呢,可能我忘了繩子的事,然後我把繩子忘了,繩子在哪兒呢,繩子在家裡,把這些概念統整起來生成了「我把繩子忘在家裡了。」這個「意外義」的把字句。
這個把字句還有另一個這個難點。如果我們清楚知道動詞分類的話,「忘了」的「忘」這類動詞其實是屬於變化動詞,變化動詞一般來說,後面不能接賓語的,因為它沒有及物性,也就是說它不會改變東西,或者是讓東西移位,或者讓東西改變的屬性,可見,這個句子確實不容易理解。
我覺得把「忘了」的「忘」這類把字句安排在教學的初級階段,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很想探究源頭,我想到把字句的研究的歷史很長,可能有人用了這類把字句來做例子。果然,在趙元任(1968)看到把字句的例子正是「別把鑰匙忘了。」。趙先生是一位偉大的語言學家,他這樣的描述把字句,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在當時沒有電腦來處理大量的語料,所以很多語言學者要找例句的時候,當然是從自己腦中產生句子來。後來很多編寫教材的學者,因為有大師們列出的這些句子,所以就照著這樣的順序來做,以致於我們在把字句教學上,就產生了很多棘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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