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續上頁)
主題三：歷史記載
前面我談到，在莫朝投降之前，中國官員一直爭論著究竟是否該出兵越南，有的主張越南不夠文明，不值得中國的注意；有的卻說他們是中國的友好同盟國，需要中國的調停。我個人的看法是，由於中國背棄了黎朝而讓莫登庸的新政府得以統治越南，所以他們得強調越南是蠻夷之邦。因為如果中國跟越南文化很相似，而中國讓一個篡位的國王繼續在位，這對中國人民有不良的影響—也就是說，中國政府很衰弱，而僭越擅權是可以被容許的。官員跟作者的手段，是先詆毀黎朝的開國國王黎利。從黎利建立其王朝已經過了一百多年，等到莫朝投降之後，中國人才開始表示黎利本來就是個背叛者。因為他背叛中國，所以中國不必支持他的後代。
雖然明朝總算認識了莫朝的真實面貌，但明朝並沒讚美莫登庸，從李文鳳的《越嶠書》可知道當時中國人對莫登庸的態度。莫朝的問題刺激李文鳳著手寫這本書，他在序中寫道：在嘉靖初，“莫登庸篡”位。雖然他“數叩關求封，”但是明朝1536才決定要征討，而且還經過了長達四年的討論。李文鳳表示有的人談膩了（“譯者或病於考焉”），所以他自己要把關於安南的歷史記載收集在一本書裡。(註十二) 李文鳳很準確地抄寫元朝的《安南志略》。我以為《安南志略》的作者是越南人，他在北京朝廷當官。拿這兩本書關於越南風俗部分來對比，兩本書的描述一模一樣，皆描述一些節日、遊戲等，跟中國十分相似。而兩者不一樣之處是最有意思的：
《安南志略》：
“男耕賈，女蠶績；言善欲寡，見遠人漂至其國，數相存問，此其常情。交，愛人倜儻有謀，驩，演人淳秀好學，餘皆愚樸。民文身，效吴越之俗。柳詩云：“共來百越文身地。”暑熱好浴於江，故便船善水。平居不冠，立叉手，席坐盤雙足。謁尊貴者，跪膝三拜。待客以檳榔。嗜鹹酸海味，飲過度，多羸弱。”(註十三)
《越嶠書》：
“交，愛人倜儻有謀，驩，演人淳秀好學。男耕稼，女蠶績。一歲稻，八蠶。遠人漂至其國，數相存問，率以常然。其地褊小，其俗矜誇。陵犯弒君，賊君篡奪之轍，相尋為帝，為王，為公，為侯，獰然奮臂抗衡天朝。王侯以下跣足，二御夫昇以笈過市，不以為耻。夷風猶存焉。餘皆愚詐，奧蠻獠同蔑禮義。喜擴悍富者，稱雄爭兼併役屬貧弱日事。俘掠斷髮文身黑齒，方領侏離輕。既暑，即浴于江，故善水。黎植莫登庸，既貴，尚跣足，裸體入水捕魚。平居不冠，席坐盤雙足，謁尊者跪膝三拜。待客婚姻，俱以檳榔為禮。嗜鹹酸，多羸弱。”
李文鳳加進的內容是越南人保存了夷地風俗，雖然他們不耻，仍敢跟中國比較。他們的國王甚至於不穿鞋子，以及裸體釣魚。接著他也強調越南的婚禮很自由，是由年輕人自己安排的。
(註十三)安南志略
|